他才是他的孩子(1 / 3)
十六岁,她第一次试图从这里跑出去。
那夜的雨很大,砸在身上宛如石子。
雨水打湿浅薄的衣服,浇透满头的黑发再糊进眼里,将眼前的道路变得模糊不堪。
她身上全是水,周围草木茂盛,带着尖刺的杂草划破皮肤,鲜血冒出又被大雨冲刷干净,女生竭力跑着,呼吸间吐出的热气是由痛到极致的肺部传出。
身后有被雨声掩盖的吼声,里面夹杂的怒气像是要用这种方式拖她回去。
“给老子站住!”
不时有犬吠夹杂在里面,越来越近,女生不敢回应,即使全身上下是散架的疼她也不敢慢下来,执拗地往前跑着。
只是夜晚太黑,她只顾着前方,没有注意脚下的湿滑,脚下一个踉跄,整张脸都摔进泥泞,还没来得及站起身,后脑传来刺痛,她被扯着头发拉起来。
“跑啊,贱人!你他妈的跑啊!”穿着雨披的李浩东拽着她的头发拎起,她吃痛地捂住后脑,被迫仰起的脸被他另一只手狠狠地扇上去,瞬间,有血的味道在口中蔓延。
脸上被扇了重重的一巴掌后,她明显愣住,李浩东往地上吐了口雨水,抬起手又往她的脸上扇去。
“老子叫你跑,叫你跑,大半夜的给老子找事是吧!”
她被打得晕头转向,整张脸都在疼,之后又被按进泥水里,鼻腔满是肮脏的污水,不久后被提起时她一动不动,宛如一具尸体。
她就这样被带回去。
老旧的农村房里,到处都是苦旧的霉味,身上的雨水掉在裂开的水泥地板上,像层深不见底的渊。
李浩东脱了雨披,重重坐下去,竹椅顿时发出吱呀的脆响,他咳嗽几声,烦躁地去摸身上的烟。
没有摸到。
空气安静了几秒,男人猛然站起身,把竹椅踹了有半米远。
“草他娘的!”
她缩着身子想躲,被李浩东扯着头发抓起来。
她捂住头皮,脸上分不清是泪还是雨:“你放开我!我不要嫁人!更不要嫁给那个傻子,我不要,我不要!”
“不嫁?”他像是听到什么笑话,“那老子养你这么多年的钱怎么办?吃、喝、穿、读书!哪个不要钱?你以为老子白养你的吗?!”
“我老李家就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是吧。还跑?你要跑到哪里去?好好的清福不享,跟你那死妈一样不识抬举!”
李浩东吼完,也稍微冷静了点,他拍拍她的脸:“好啊,你不嫁给他也可以啊,这样,我把你送到城里卖了,每天就张开腿给男人操,也不用你干啥,一个人就有几百块呢,你说行不行?”
她听得愣怔,牙齿因为身体失温,忍不住打起颤:“不,不行……”
李浩东脸上的表情缓慢收起,浑浊的瞳孔盯住她,彻底失去耐心:“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是吧,老子看你这贱人就是想死!”
他连拉带拽地把她从地上扯起来:“果然平时还是对你太好了,那陈生也是个不中用的东西,早该把你肚子搞大,你也就没这个力气东想西想了。”
这样,老子先……把你……看到时候……你……还?***……
后来发生的事情,她已经记不清。
第一次逃跑以失败告终,很深的失败。
在逃跑之前,她从李浩东兜里顺了两百块钱,只是后来被雨水打烂得彻底,想拼凑,想晒干,却连天气都要和她作对。
她好像也因此拼不起逃跑的心思,她又重新变回那个安安静静的女生,后面跟着笑得灿烂的傻子,
原本以为,接下来的人生都是这样。
直到那个男人出现在面前。
那天天气并不好,乌云密布,眼看就要下雨。
他在门口歪脖子树下侧过头,露出张苍白的脸,叫住她。
“你就是……?”
“别害怕,本来我在来之前还不敢相信的,只是没想到,你真的和她长得有点像啊。”
“谁?”
男人摇摇头,没想多说。
“你妈妈叫什么名字,还记得吗?”
她拧着眉头,想了很久,才从嘴里蹦出两个字。
“阿鸢。”
阿鸢,这就代表了她的母亲。
具体的名字她实在叫不出来,村民总说那是个漂亮的大美人,而李浩东总说那是个婊子。
花很多钱买回来,连个儿子都没生下来就死掉的婊子。有次李浩东喝醉了,他当着她面讲的。
男人听后,若有所思地点头:“不管你信不信,我知道你妈妈。”
“我接下来要告诉你一些事,你,想知道吗?”
*
半夜,宅子里灯火通明。
李轻轻坐在沙发上,手中捧着杯温水,只是时间太久,本来滑腻的水液也变得冰凉,仅剩的温暖被杯壁隔绝,传达不到手心。
“没事的,没事的。”木悦搂着她的肩膀缓缓地拍着。
-->>(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)